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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沒有睡到自然醒了。或許是在山林之中,也或許是昨晚的享受,也可能只是

單純的睡飽了,感覺心情放開了許多,至少不用刻意勉強也可以露出淡淡的微笑。


  見到我走出房間,他的神情有些詫異。


  「我還以為你會睡得更晚,最近不是都沒好好睡嗎?」


  我朝著他輕輕微笑點頭。「就睡醒了,不想再躺。」


  「那先坐一下吧,我幫你弄早餐。」他用書籤做好記號,將看到一半的書放下走

進櫃台後。


  九點多的時間,大廳沒有看見其他的房客與主人。我慢慢打量這個昨天沒有仔細

看過的房子,研究擺放在櫃子上的書,從博士論文到言情小說都有,內容廣泛幾乎每

個領域都涉及了一兩本。


  當他把食物端到大廳旁的餐桌上時,我的手上正拿著《男身》翻看著。


  被人盯著吃飯的感覺不太舒服,我隨意地找個話題起頭。


  「夏大哥呢?」


  「大概還在睡吧。」他不以為然地聳肩。「說什麼我只交一半的錢,至少幫他準

備全部住客的早餐,我看那根本是想賴床的藉口!還好現在是淡季,加我們也才五個

人。」


  又是沉默。


  「今天回去嗎?」我記得昨天打開行李的時後,發現裡面不只一套衣服。


  「唔嗯……」他的雙手交疊,放在膝上,閒散地靠在椅背上,像在沉思又感覺是

在小憩。「傳藝中心如何?」


  「傳藝中心?」我停下吃飯的動作,不明白地看著他。


  「宜蘭的國際傳統藝術中心。之前朋友去過說很好玩,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看他興致勃勃的樣子,我有些無奈。能說不要嗎?我又能去哪裡?在他期待的眼

神下我緩緩點頭,他高興地笑開了臉,跑去書櫃拿了本地圖研究路線。


  夏大哥大約在十點半出現,那時我在外面的涼亭,喝著他沖的咖啡發呆。知道我

們接下來要去傳藝中心,夏大哥替我們用自製的全麥饅頭做了好幾種口味的三明治,

讓我們方便在路上帶著吃。


  到傳藝中心時大約剛過中午,因為是非假日,人不多,也些店面乾脆休業,但是

還是看到只在書上看過、從未親眼目睹的各項才藝和小玩意,還有不少令人懷念的舊

式糖果。我邊走邊逛,等發覺和他走散時,大概是半個小時後的事。


  我極度的不安,快步在不算寬闊的街道上走著,每一個擦身而過的人都是他,但

又都不是他。恐懼、慌張、顫抖,同時心底還責罵自己:只是迷路這點小是有什麼好

緊張想哭的?早點注意、多在乎一下身旁的人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當我的不安與自責達到最高點的時候,我聽見身後傳來的吉他聲。


  小跑步地走到聲音的來源處,週圍圍著四五個人,而在那些人群的中央,他抱著

吉他一付深情的模樣,唱著時下的流行情歌。我咬著唇,不解剛剛經過的時後,為什

麼會沒有注意到。


  他朝我這邊看過來,對我露出燦爛的笑容。(等我這首歌結束。)


  不知道何時養成的默契,我自然地瞭解他笑容下的意義。


  揮了手,找了個看得到他的地方坐下。看見我的舉動,他又再次笑開了臉。


 


  「我一直很想試試街頭賣藝的感覺。」他騎著車,朝著背後的我大吼。


  「我倒是希望你能專心的騎車。」我嘆氣。


  「你說什麼?」他放緩速度回頭問。


  我翻白眼,從他身後看了眼車速,好吧,四十。「感想?」


  「還好我不打算靠這個吃飯!」他大笑,再度握緊油門,用七十的速度壓車過彎,

在不寬的山路上飆車。


  幫忙壓車是小case,但還要幫他故寶貝吉他就很辛苦了。我開始懷疑,昨天是怎

麼背著吉他走山路的?


  這麼想著才發現,辭職、離開那個城市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才不到一天心境竟

然有如此大的轉變,連我自己都感到訝異。





  他將車停在路旁,四周除了馬路和車之外,就只有峻峭的懸崖,與比人高的雜草。


  看他默不吭聲地在草叢中翻找著,我皺起眉頭。該不會卡到陰了吧?


  他突然一頓,轉頭對我露出詭異的笑容,我打了個寒顫,接著一個眨眼,他消失

在那堆草叢前。


  我瞪大眼。是我睡迷糊了嗎?現在該怎麼辦?打一一零有用嗎?忽然,他的頭又

從那片草叢中探出。


  「過來啊。」


  我吞了口水,走過去才知道那邊有條隱匿的獸徑。路很窄也很陡峭難走,必須很

仔細腳下的路況,等到踏到平地抬頭,眼前是一整片遼闊的海洋。


  短短地幾分鐘內,我走下兩層樓高的懸崖,來到了大海的面前。


  「怎樣?不錯吧!」他的口氣無不得意。「上次和同學環島時,當地人帶我們來

的。」


  我走下沙灘,在靠近浪花半步的距離停下。


  「如果現在被捲進海底一定很冷吧?」沒有期待他的回應,我幻想著墜海候被冰

冷海水俘虜四肢全身的感覺,露出了虛幻的笑容,當場被潑了冷水。


  突然的大浪淹過我的下半身,沒有把人捲走,徒留了一褲子的海水,被風吹過後

雞皮疙瘩也全起來了。


  「幹!超冷!」


  想要把我拉回的他也無法倖免於難,比我好一些地,只有膝蓋以下溼透。我帶著

抱歉的笑意,任由他憤憤地將我拉到廢棄的沖林間裡,無法洗去一身的濕鹹,但至少

可以擋住寒冷的海風。


  「怎麼辦?」行李被我們放在車旁,反正也只是一些破衣服,只有他帶了吉他下

來。


  「涼拌。」他兩手一攤。「我也沒有多餘的褲子,只能在這邊等衣服乾了。」


  狹小的空間裡兩人對看著,在我感到尷尬時,他『噗哧』地笑了出來。


  「這樣不必被捲到海底,你也知道海水很冷了吧。」


  我知道我臉紅了。還以為他會沒有聽到,或對我的問題不予置評,所以當他回答

了我的問題,就算知道那是取笑,也因為是取笑,忍不住地臉紅了。他一定覺得我的

發言和行為很愚蠢。


  大概是看我臉紅不說話,他以為自己的玩笑開得太過火,伸手抱起吉他。


  「抱歉,就當是謝罪,想聽什麼?」


  「隨便,看你想彈什麼。」


  他抱著吉他低頭想了一會,才開始前奏。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出去會不會失敗 

        外面的世界特別慷慨 闖出去我就可以活過來

        留在這裡我看不到現在 我要出去尋找我的未來

        下定了決心改變日子真難捱 吹熄了蠟燭願望就是離開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出去會變得可愛

        外面的機會來得很快 我一定找到自己的存在

        一離開頭也不轉不回來 我離開永遠都不再回來《如果.愛 外面》



  雖然忍著,但還是被他發現我的哭泣。他停下吉他,擔心地問著。「你還好嗎?

要不要我換首?」


  我搖頭,事實上我也說不出話來,感覺到他的困擾和擔憂,但還是依著我的希望,

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唱著同一首歌。


  無法去在意我哭得有多悽慘,更無法理解眼淚是從何而來,我若無旁人地盡情發

洩,而他的琴聲始終伴隨我身邊。


  「對不起。」


  等我能止住哭泣,其實也沒有過太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的手,經過一下午的

演奏,剛剛又因我的要求彈了快半個小時,肯定已經壓出紅線了吧。


  他停下收拾吉他的動作回過身,看見我自責的模樣,啪啪我的肩,沒有多餘的安

慰。


  要離開沖淋間時,我又回頭看了一眼大海,忍不住叫了出來。「月亮!」


  他跟著回頭,看見月亮從海平面的那頭緩緩昇起。


  我張著眼看著難得的景色。曾經聽人說過,東部其實海霧很大,很少能真的看到

太陽或月亮從海平面昇起的模樣。


  想起告訴我這件事的人,心底也冒出一個想法。我走到他的身邊問:「你晚上有

先訂房嗎?」


  他從風景中回神,疑惑地看著我。「沒有。怎麼突然?」


  我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翻找著褲袋裡的手機,才想起昨天換衣服的時後,被

我留在外套口袋中沒有拿出,只好厚著臉皮向他借,鬼鬼祟祟地講完電話,還他時他

還是一臉不清楚我在做什麼的模樣。


  「你知道T大嗎?」他點頭。「我們有免費的晚餐和住宿地點了。先去T大前的

Seven吧。」




  
  「學長~~」甫一見面,我馬上遭受熱情的熊抱襲擊。「我好想你喔~~~」


  「好久不見,阿原。」我笑開臉,手則是抓住阿原不規矩的手直接來個擒拿。

「你抱就抱,不要摸我屁股。」


  「學長你好狠心,我這麼想你,給人吃點豆腐會怎樣?」知道阿原皮粗肉厚,只

是擒拿根本傷不了他半分,但是他的嗲聲嗲氣也足以逼我放開他。


  我拉過他。「我室友,直男,不要隨便對人家出手。」


  刺激太強了,他的表情還有些錯愕。


  「學長!人家身心都在你身上了,怎麼可能對其他男人出手呢?」阿原先是向我

抱怨,才恢復正常的表情向他打招呼。「你好,叫我阿原就可以了。」


  「阿原?」他的表情好不容易恢復後,我手到一半又突然發青,我趕緊搶過他的

手,而阿原則是一付得逞的奸詐笑容。


  「因為是原住民,所以叫阿原。」我將他擺在距離阿原三步之外的地方,不太高

興地瞪著阿原。


  「沒辦法,看到學長你這麼照顧他,就忍不住嫉妒地想要欺負他。


  我支著頭,夾在中間有些困擾,開始思考住阿原家是不是個錯誤。「先回你家再

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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