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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依舊有暗黑的存在……)
(不過也有閃到瞎掉的蜜月旅行……



  我連衣服都懶得換,整個人縮在落地窗前的太空椅中,似乎這樣子就可以被世界

給遺忘。


  比我晚回到家的他注意到我反常的行為,擔心地蹲在我的身邊。「你怎麼了?」


  最近一直聽到他這麼問我,我又有什麼好值得他這麼關心?我自嘲地笑了。「不

要管我。」


  我又更縮了縮,拒絕他的關心,他的擔心又摻雜了焦急。「要不要我找友人來?」


  「不用!」我從雙膝中抬頭,惡狠狠地瞪他。「叫你不要管我了!」


  這次他聽話地離開,而我在同時感到濃濃的自厭。我在做什麼?遷怒嗎?多麼幼

稚的行為?人家又沒有犯到我,何必這麼兇?越覺得是自己不對,手臂就咬得更緊。


  當手臂被拽起時,我驚恐地看著他,他也是一臉詫異,好像剛剛的行為不是他做

的。


  「我……下了點麵,你還沒有吃吧?」


  我收回手,回到一開始的姿勢。「不要。」


  「可是…不吃對身體不好,真的不吃一點?」他的聲音極為困擾,見我沒有回應

又試探地問。「真的不要叫友人來?」


  「沒什麼大事,不用叫他。」我悶悶地說,期望他知難而退,還給我安靜的世界;

但,事情總是與我想像的不同。


  他在我身邊蹲了許久,最後乾脆坐下。「那………你要不要和我說?」


  我咬著唇,不覺得和他說能改變什麼,也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說起;但他很有耐

心地坐在旁邊,我知道他在看著我,但我沒有足夠的勇氣抬頭面對他。

 
  「……你有認識我以外的這類人嗎?」為什麼他總是毫無芥蒂的樣子?為什麼同

樣是剛剛認識的班反應會這麼大?我只能猜測他有和我相同的朋友。


  「有啊。」他的聲音輕快,是因為想到那個人?「之前打工的咖啡店老闆就是。」


  「你不覺得很噁心嗎?不喜歡女性而愛著男性。」


  「嗯……不知道耶。」我抬頭瞪他。「一開始只知道老闆愛了一個人愛了超過五

年,還為了那個人放棄國外的工作,跑回來開咖啡店,讓我很佩服他的專情;之後看

見老闆為了愛情傷風感冒、失心傷神的樣子反而覺得好笑;一直到很後來才知道,老

闆的情人是一起工讀的同學,我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他們兩個看起來就跟一般人一

樣,相處起來也沒有不同的地方,而且他們之間比我見過的所有情侶都還真實,倒是

真的沒有想過噁不噁心、奇不奇怪的問題。」


  看我訝異的表情,他又補充說:「下次帶你去我們的店看看吧。」


  「不……不用了。」我還沒有將自己的性向攤在陽光底下的自信,下意識地排斥

任何會接觸同類人的機會,尤其是在白天;若是在昏暗不明的晚上還可以勉強接受。


  發現我又要縮回去了,這次他先出聲問:「所以是關於你是同性戀的問題?」


  我停下動作,盡可能平靜的說:「好像被同事發現了。」


  「那不是很糟糕?」他皺起眉頭。「你的同事該不會又對你做了些什麼吧?」


  我搖頭。


  「還沒。」是還沒有動作,但不代表不會行動,可能還在觀察流言的真實性。


  「………你…要不要辭職?」他仔細盯著我的臉,小心翼翼地問著。「上次友人

才再問你要不要去他的公司,不是嗎?」


  我垂眼裝出沉思的樣子,其實腦中什麼都無法思考;感覺他在一旁緊張地等待我

的回答。


  「再說吧。」



  

  隔天,流言已經蔓延到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雖然還不至於當著我的面罵,但在背後指指點點的更令人厭惡。我煩躁地在空中

花園裡抽煙,想把所有的不愉快跟著胸中的廢氣一塊吐出。


  「原來你在這。」阿豪坐到我的身邊,才掏出煙,我已經將煙熄掉準備走人了。

「等等!」


  我用力甩開阿豪的手。「你難道沒有聽到風聲嗎?你難道要和我一樣變成同性戀

遭人唾棄嗎?」


  沒有等阿豪反應,我回過身沒走幾步,變見到那個女人一臉驚恐地看著我。


  「妳……!」


  「……珊蒂?」


  我想起來了!那個女的是小雅以前的女朋友!曾經劈腿甩了小雅後,又在被男人

甩了之後向小雅要求復合,而那時小雅已經跟May交往了,所以都是我當擋箭牌,負

責出面阻止干擾她。


  所以現在是報復嗎?


  我伸手想要抓住她,但先被阿豪給抓住。


  「怎麼了?你認識她?」


  我看著那人跑出空中花園,焦急地改抓住阿豪。「她看到你了,快堵住她的嘴!」


  「你在說什麼?」阿豪不解地皺眉,緊抓著我要我安靜下來。「為什麼要堵住她

的嘴?」


  「是她說的!」我安定不下來,不斷地來回踱步。「她曾和小雅一起到過我家,

也只有她知道我的事。」


  「等一下,你說的我都聽不懂。」阿豪把我拉到花園較隱匿的一角。「她是我們

部裡的新人,你認識她?」


  我點頭,全身還因過度的激動而在顫抖。


  「你說『是她說的』是指性向的事?為什麼這麼篤定是她說的?」


  「一定是她說的,全公司也只有她知道;而且因為小雅的事,她一定很恨我。」


  「小雅?」阿豪問,但我沒有回答,於是他轉個方向問。「你這樣說也不對,我

也知……」


  「我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嗎?」我抓住阿豪的領子,憤怒地瞪著他低吼。「不管

你相不相信,總之我告訴你了,要不要去封她的口也是你的事,你被別人說成怎樣我

也管不著了!」


  拒絕再和阿豪對話,我跑回自己的座位上,也不管別人看相我的眼光,將假單直

接丟給主任。




  
  「你要去上班嗎?」


  我從咖啡中回神,抬頭給他一個極為自信幾乎自傲的笑容。「當然。」

 
  他皺著眉看我,臉上寫滿著擔心,但我沒有餘力安撫他,甚至連個微笑都無法再

做到。只有我自己清楚在這份自信下有多麼不堪。


  到了公司,耳語已經不能再稱做耳語了,但我也已經有了準備,那些耳語已經不

能在傷害我,因為我已經是遍體鱗傷,沒有地方是完整可以再被傷害的,只是在聽到

阿豪的名字時還是會有一絲擔心驚恐,害怕他被我牽連,還好沒有太嚴厲的中傷。


  等所有的東西都弄好,也已經是下午了。我將東西規矩而又有禮貌地拿到主任面

前,放在他的桌上。


  「這是什麼?」


  看著主任一臉害怕又必須裝出鎮定的樣子,我一掃之前的憂鬱難過,心情愉悅地

回答。


  「辭職信。也不用等到年終或紅利了,這個月的薪水結清就好;事務大部份的班

都可以接手了,所以我今天會收拾好個人物品,手續能辦的也會先辦好,辦不完的會

再請人來弄。」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主任的表情此時多了慌張與可惜。


  我訝然失笑。「主任,這個問題我已經思考了兩年,從一進公司就在想了;而我

現在想的,是要不要把文件摔在你的臉上,或是指出其他人的錯誤與需要改進的地

方。」我的聲音不大,但也足以讓整個辦公室裡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了。看見他們露

出比平常更甚的恐懼與厭惡,我升起一股報復後的快感。「不過我想我的辭職對大家

而言都是件快樂的事,就不要再做這些會讓人心情鬱卒的事了。謝謝主任這些日子的

照顧,與大家對我的磨練指導,可惜本人太過冥頑不靈了,沒有辦法從這裡畢業我也

覺得十分可惜,也真的很謝謝大家。」


  我很平靜地在大家的注視下收拾好東西,別的部門也有不少好奇的人跑來問,我

只是笑笑的說想休息,沒有更多的解釋。但在離開公司後,所有的悲傷和自責全湧上

來,化成忍不住的淚水。


  原本打算先到旁邊的小巷子裡哭一下,卻在此時聽到他叫喚我的聲音。


  「你怎麼會在這裡?」掩不住的訝異,來不及隱藏的淚水就這麼地流下。


  他的笑容在看見我丟臉的模樣後逐漸淡下,我難堪地想要抹去淚水,但效果不佳。


  突然眼前一黑,他的全罩安全帽就跑到我的頭上,不由分說地將我拉上他的摩托

車。


  「要去哪裡?你不上班嗎?」我對著他的後腦杓大吼著。


  他危險地維持高速行進,回頭對著我吼說:「出去走走吧。」


  我不知道他為何會在此時出現,也無法深思他現在的舉動意意;我被帶回了家中,

他向我說了幾句話,可是聽不是很懂,然後被留在自己的房間裡。


  我茫然無措地佔在房間中央,像個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出口,不知道家的方向。


  為什麼我還會站在這個地方?為什麼我還沒有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你好了沒?」他探頭進來,看見我還穿著西裝站在原地,無奈皺眉地步請自入。

「怎麼什麼都沒有動?你的行李袋呢?我打開這些櫃子沒有關係吧?」


  見我沒有反應也沒有拒絕,他逕自打開了我的衣櫃,拿出衣服裝袋,還丟了幾件

衣服要我換上。等我猜到他的用意,猶豫著是否要拒絕,他已經打包好,將我拉到門

口,又像是想到什麼,回到房間內拿出一年用不到幾次的羽絨衣。


  「這個穿上。」


  我抱著羽絨衣跟著他下樓,看他把兩人份的行李放在腳踏板處,回過頭見到我還

沒有穿上外套,眉頭又皺了起來,拿過我手上的衣服,把我當作孩子班地幫我穿起衣

服來。


  「要去哪裡?為什麼穿這麼厚?」
 

  幫我穿好衣服,又將原本他背著的吉他換到了我的背上,發車之後看我沒有要上

的意思,才回答剛剛的問題。


  「放心,不會載你去賣的。」他笑得彆扭,像個初登場的小丑;兩人像是在比眼

力似地瞪著對方,最後還是他先放棄,搔著頭悶悶地說。「我看你這幾天情很遭,想

帶你去散散心看會不會好一點。」


  「我是上班族,可不像學生想蹺課就可以蹺的。」雖然這麼說,但我還是坐上了

車。


  「你辭職了不是嗎?」他還是用那種恐怖的方式騎車,翻過頭對我說。「這幾天

你都怪怪的,早上卻很反常,我就猜你是不是打算要離職,果然下午在那邊就等到你

了。」


  我不敢去想他究竟在那個地方等了多久,也還有好多問題想要問他,像是怎麼知

道我的公司?他的實習呢?但為了他的安全著想,我還是選擇了閉口不說。


  他騎了多久的車我沒有注意,一路上我都在發呆著,腦中想了很多卻什麼也抓不

住,就和眼前的一樣,好像什麼都看進去了,卻什麼也都沒有看到,當他停下車說

『到了』的時後,我還處在恍惚中無法回神。


  他似乎和民宿老闆認識,隨意地打過招呼後,便若無旁人地開始討價還價。如果

是平常我一定對他的行為感到羞愧,不是將人拉走便是躲起來裝作不認識,但今天不

太一樣。在欣賞山中的美景同時,腦中也幻想著衝出一隻熊或是野豬什麼的將我殺了,

或是地上突然冒出一條毒蛇,無故地咬了我一口;不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地球也

沒有停下來過。


  他興沖沖地跑回來又說了些話,見我反應遲緩,乾脆直接將我拉近一旁的涼亭,

拿走我背上的吉他將行李放進房間裡。


  「在想什麼?」


  我空洞地盯著黑暗的樹林深處,當聽見聲音時,沒有多做思考地回答:「涼亭塌

掉我被壓死。」


  對方停頓了數秒,突然爆笑出來,我被那爽朗的笑聲吸引,收回目光轉到那個人

的身上。「你的想法真有趣!我是夏志遠,可以叫我夏大哥。」


  我的回應是依舊木然的表情,對方也沒有表示出介意的樣子,和藹的笑容下有著

生疏。「先吃晚餐吧,休息一下泡個溫泉就會好很多的。」


  我依言起身,看見他已經在門口等我了。在進門之前我回頭望了眼涼亭,涼亭內

的那個人和我剛才一樣,遙遠地注視著樹林。那是寂寞的眼神。



 

  他不斷地說話,在吃飯的時後,在泡溫泉的時後,說之前來的經驗,說打工夥伴

的趣事,還有碰過的奇妙客人;也因為他一直在說話,讓我沒有空間安靜地感傷自憐

自哀,加上從晚餐前開始隱隱作痛的胃,疼痛引起的欣快感稍稍平復了自厭時的低潮。


  吃過飯泡過澡後,原以為是該休息了,他神秘地搖頭,囑咐我穿多一些,將我帶

到屋前的涼亭。


  「咖啡是和老闆學的,泡茶則是夏大哥教的。」
  

  「我可不知道我有教人的本事。」夏大哥笑著起身讓座,見他苦著臉不情不願地

坐上主位,熟練地熱壺沖茶,沒多久,一杯褐沉香馥的液體被端到我的面前。


  「放了七年的潽洱,試試看。這小子有故意泡淡,就算是第一次喝也不至於太難

入口。」


  我道謝接過,小口喝著不太熟悉的味道。不難喝,但還是不習慣,所以喝得很慢。

他似乎察覺到了,又另外替我泡了較為清淡、茶香偏重的綠茶。


  「你會彈吉他?」我抬頭看著夏大哥,不解他的發問從何而來。「你來的時候背

的是吉他吧?」


  我搖頭,指著主位上的人。「那是他的。」


  夏大哥張大眼瞪著他。「好小子竟然偷藏一手!拿出來!如果彈得好今天的住宿

費打對折!」


  「是談好價錢的一半嗎?」他笑著進到屋子將吉他拿出來。「要聽什麼?」


  後知後覺地發現兩人四眼同時盯著我,是要我點歌嗎?「……隨便,看你想彈什

麼。」


  他刷下琴弦,試了幾個音後開始彈了起來。開闊又沉穩的旋律,纏繞再心上,感

覺整個人和這片樹林、這座山融為了一體;夜風穿過樹梢,也穿過了我的身體各處,

帶走了心中一部分的負擔。


  我閉上眼,讓意識隨著音符消散在墨黑的夜色中。





  感覺有人觸碰,我猛然睜開雙眼,看見他溫暖的笑容。


  「醒了就好。我們進去吧。」


  我環顧涼亭,桌上的茶具已經收拾整齊,也沒有見到夏大哥的人影。我睡著了?


  「還在睡嗎?」已經走出涼亭的他又再度折回,輕拍著我的肩,臉上笑意不減。


  我拉住他。「剛剛那首歌叫什麼名字?」


  他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第一首嗎?岸部真明的《奇蹟的山》。喜歡嗎?」


  我點頭,抓住他衣擺的手沒有放開。看見他露出略帶疑惑的笑容,我不確定的問:

「你可以……再彈一次嗎?」


  他的笑容變為更加的柔軟溫暖,坐到我的身邊,為我一人再次演奏那首奇蹟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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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導演,最後一段是不是太亮了……
編劇:可是要把歌名附上去就必須這樣啊!
導演:…………(咬牙)算了就讓他們閃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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