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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貓的生活很愜意,讓牠幾乎忘了時間總是不斷流逝,等牠注意到君熙已經很久沒交女朋友了,也差不多到了牠的發情期。


  公貓的發情期是怎樣的?其實牠也不知道。牠只覺得這幾天特別煩躁,容易激動,不管做什麼事都覺得不順心,就連被君熙抱著也無法讓牠安靜下來,甚至覺得幫牠順毛的手很礙事,總會引起觸電般的麻癢感。就好像是冰河下的熔岩,無法言述的情緒即將爆發,而起火點是離家不遠處的母貓叫情聲。


  那時君熙還在上班,窩在陽台上曬太陽的牠注意到漸往自己方向的聲音,豎直耳朵。牠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還沒有體會到這聲音代表什麼。那聲音像把火,越燒越近火越大,讓牠感到無法抑制的興奮。牠站起來看向欄杆外,一隻貓走入大樓後方的防火巷,抬頭看見上方的牠,朝牠又叫了幾聲。


  牠瞬間明白那叫聲的意義,全身的血液因那聲音而沸騰著,倉皇逃進君熙的臥室裡,牠馬上發現牠錯了,牠不該躲到臥室的,那是全家屬於君熙的味道最濃重之處。


  剛才的聲音最多也只能讓牠感到興奮,但不至於有生理反應,可是在這個滿是君熙味道的地方,牠不可自抑地想起他們過去僅有的親密觸碰。


  那是在當兵時,他和君熙有假,而君頤被綁在軍營裡,他和君熙約了要去探班查勤,前一天便先住進軍營旁的小旅館。聊天話題不外乎是同僚糗事、軍區逸事,自然也聊起學長的惡意捉弄、腥黃的笑話與賞鳥大會,他帶著五分玩笑、三分惡意與兩分期待地欺身上前抓住君熙的性器,「你才這樣,也沒多大嘛!」


  不甘示弱的君熙也抓住他的,「你也不過如此,哪裡大了?」


  最敏感的地方被喜歡的人抓住,能不有反應的只剩性無能了。看見君熙瞪著手下逐漸脹大的器官,他忍著害羞逞強地說:「哼,弟弟我可大得很!」


  接下來的過程他無法仔細記憶,只有片段。君熙咬在肩膀上的力道,噴吐出的熱氣,手上厚繭的位置,胸膛肌理的觸感,濃厚得幾乎令人窒息的男性體味。


  等他從高潮中回神,和君熙並肩躺著,兩人同時有默契地轉頭相視,不知道是誰先大笑出聲,宛如傳染病般地感染了另一個人,莫名的狂笑,在狹小的房間裡,兩人的笑聲此起彼落,足足笑了有十來分鐘才勉強止住。


  那些記憶原該跟著關起房門退房鎖在不知名的小旅館中,而今卻因無法克制的激動與充滿肺葉的熟悉體味,又再次被回憶起。


  那些片段,君熙咬在肩膀上的力道,噴吐出的熱氣,手上厚繭的位置,胸膛肌理的觸感,牠雖然是貓,卻憶起屬於人才有的感覺,忍不住用前腳刨了刨地板,發出低沈的喉音。


  如果那個時候繼續下去……如果那個時候繼續下去……


  被欲望衝昏頭的牠已經忘記自己是隻貓,腦海中全是與君熙的綺麗幻想。


  牠反弓起背。


    ──君熙的指掌劃過背,吻沿著脊椎停在最末端……


  牠提高了臀。


    ──君熙可能會先拍打他的屁股,然後用性器緩緩撐開牠的臀瓣,進到他的體內。


  牠前後搖晃著身體。


    ──君熙可能會顧及他的反應,抓住他的性器跟著動作一起上下捋動。


  君熙他會、君熙可能、君熙的力道、進入的角度、使用的姿勢……牠的腦袋像是失控的引擎,超高速地旋轉,理智完全被絞成碎片,殘留對欲望追求的本能讓牠壓低身體,腹部貼著地板摩擦著,直到欲望被釋放出來。


  牠茫然舔著殘留在腹部與地板的濁液,理智逐漸回籠,牠舔毛的速度越來越慢,最終停下。


  牠在做什麼?牠是隻貓-至少現在是-還是隻公貓,竟然幻想著與人類做愛!甚至還是在底下的那一個?!


  當晚君熙回到家就察覺有地方不一樣,貓沒有在第一時間衝到他面前,盆中飼料剩了一大半,平常總能看見貓身影的地方空空曠曠,君熙自認對貓冷淡,但不至於貓不見了還無動於衷,他花了些時間尋找,總算在沙發後與牆壁的狹縫內找到那隻貓,仰視他的閃閃眼光有如一碰就碎的琉璃。他想,反正知道貓在哪裡就好了,沒有刻意把貓抓出來。


  一天過了,兩天過了,甚至一個禮拜過了,貓不曾出現在他面前,只能從飼料盆中些微的減少知道貓還活著,但貓怎麼了?為什麼要躲著?是生病了嗎?


  當一個壞念頭燃起,像是核能反應般地又接連點起好幾個壞念頭。週末下午,固定要出門的時段,君熙換好了外出服,在客廳內等著。


  牠等了很久,都沒有聽見君熙出門的聲音,但屋子裡安安靜靜地就像沒有人在,忍不住好奇悄悄鑽出沙發下,還沒有將客廳看清楚,先感覺到頭頂上有東西靠近,牠機靈地往旁一跳,才看見君熙跪在沙發上等著抓牠。接下來是長時間的人貓攻防大戰,不過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貓略勝一籌,君熙的手上,臉上,還有肩膀多了許多牠劃出來的傷口,卻沒有打消君熙想抓住牠的想法,甚至越燒越熾,終於成功地將牠抓住,壓進籠子裡,送到打聽過的寵物醫院內。


  醫生一邊聽著君熙講述狀況,一邊隔著籠子打量著牠;牠在被拉出籠子時仍不情願-比起被陌生人碰,牠寧可忍受被君熙碰後可能會引起的生理反應-一個勁地往君熙懷裡鑽,甚至用上各種攻擊方式,讓兩個大男人手忙腳亂。一陣兵慌馬亂之後醫生才帶著苦笑下診斷,「我想,牠可能只是發情了。」


  「發情?」君熙鸚鵡般學語,彷彿忘記還有這種可能。


  「你要幫牠結紮嗎?」


  聽到最後兩個字,在君熙懷中的牠抖抖耳朵,抬起頭看著君熙,又是破碎墨琉璃般的眼神。


  彷彿被那樣的墨色吸引住神志,君熙直覺地回答:「不要。」不意外看見醫生皺眉不贊同的表情,更堅定他的想法。「不用了,我的貓都不出門的。如果有需要會再來找您,謝謝。」


  回到家君熙便發現,貓又跟以前一樣會黏著他撒嬌討抱,於是也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牠則是在剛被君熙抱著時發現,君熙的手不再令他感到麻癢,猜想是發情期過後的表象,同樣不把這陣子來的事放在心上。對一人一貓而言,這兩個禮拜的時間,在生命的洪流裡是可以被掠過不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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