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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如果要我說,這篇是最黑的一篇……)



  回到最初的樣子?事情已經發生,被改變的就不會再恢復,又不是小叮噹的時光

機,怎麼可能真的回得到最初的樣子?


  他彷彿抓到了我的弱點,大部分的衝突都可以讓我輕易地妥協,加上他那令我無

法拒絕的燦爛笑容,更是無往不利,但也只是大部分的時候。


  天氣在不經意的時刻又掉了十來度,而我的心情也跟著氣溫,只有下降沒有上升。


  在公司裡發呆的次數增多,終於看不過去的友人把我轟出了辦公室,讓我直接休

到年假完,茫然沒有去處的我自然也只能回家。


  在過馬路的時候,突然被人用力地往後拉。


  「剛剛有車經過你沒有看到嗎?」他皺著眉,一臉的不贊同和微微的擔心。


  我扯開嘴角,笑得天真毫無心機。「我只是在賭,他不敢真的撞上來;而且明明

就是我們走,是他紅燈右轉的錯。」


  他氣結,想趁燈號轉變之前帶我到對面,最後看不過去我走得太悠閒,乾脆拉著

人跑。


  「你就沒有想過被撞傷後的下場嗎?」


  我歪頭想了一下。「告他,然後拿到可以吃一輩子的賠償金。」


  他的腳步因氣憤而越走越快,但見我絲毫沒有跟上的打算,才放棄地停下腳步和

我一起慢慢走。


  「賠償金也要用得到啊。」


  「用不到不是更好?」我笑得更開了。「代表我已經脫離這個世界了耶。」


  他皺眉搖頭嘆息,像是不能理解我這種思考邏輯是怎麼來的,最後還是只能搖頭

放棄,換了另外一個話題。


  「你今天去友人的公司了?」他指指我身上的西裝。


  唔,好像還沒有跟他說我要去公司上班一陣子的樣子,但似乎也沒有說得必要;

他之前的生活幾乎是朝五晚九的,最近是稍微有改善,但出門的時間還是比我常。我

小小心機地想藏住這個秘密,很隨意地回答,接著換我問他。


  「再三天就是除夕了,你什麼時候要回去?」


  「我不打算回去。」


  我瞪著他,停下腳步。他也跟著停下來,回頭給我個大大地笑容,又說了一次。


  「我不回去過年,我想陪你……」


  「回去。」我想他從來沒有聽過我這麼生氣的聲音,沒有大吼,也沒有憤怒的樣

子,只是很淡的表情,和極為少見的嚴厲語氣。「我不需要人陪,回去。」


  他的笑容僵住,又試著再堆起更燦爛的笑容。


  「我和爺爺奶奶都說過了,他們都說沒有關係……」


  「過年就該和親人在一起,沒有必要和我這個陌生人過。」


  「就是因為親人才可以不回去,而且,你也算是我的親人。」他的笑容不用再堆

起,而試發自內心的得意笑容,因為堵住了我的話,而我卻被他無意的言語刺傷。


  「親人的信任不是給你拿來任性用的!」


  我快步地越過他,分不清是因為憤怒,還是悲傷。他拉住我的手臂,逼我回過頭

看他。


  「告訴我,你在氣什麼?」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的東西!」我甩開他的手,因憤怒而泛紅的臉,因受傷而狂

跳的心臟,我深呼吸讓自己冷卻,但不改嚴厲的口吻。「我說最後一次,回去過年。」


  「我不要!」他像個小孩子,不依地甩賴否決我。「除非你和我一起回去!」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對他說一句話。
 




  「外公外婆真的相信他說的?」


  表姐放的是年前假,正好回家,事情問他是最快的,甚至還有可能會來把人拖回

去。


  『兩位老人家還很高興他這麼上進,過年還想著加班。』


  聽見表姐這麼說,心知是不可能請人上來拖他回去了,我只能嘆息。


  『話說回來,你為什麼這麼希望他回來過年?』表姐嗑瓜子的聲音扮著電視中的

罐頭笑聲一起傳來,好像在朝笑我無用的堅持。


  是啊,為什麼呢?大概是因為無法給予親人所想要的『愛』,所以我離開了家,

卻不希望他走到和我一樣的道路上再來後悔。或許還摻雜了一點補償的心態,希望他

能好好善待家人,做個盡責的孩子,做到以我現在的身份無法做到的事。


  見我遲遲沒有回應,表姐也不是那麼期待聽到答案。『算了,反正他今年不會回

來已經是定局了,剩下的要怎麼辦就看你自己了。』


  和表姐道謝後我掛上電話,坐在床上發呆著。事情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呢?果然,

那晚還是不應該喝酒的吧?


  其實自己大概也有些感覺,從那晚以後,行為反常出軌得嚴重,起因都是他。自

責厭惡著那天的所作所為,不自覺地把自己推向死亡解脫的方向;而他越是溫柔越是

阻止,我就越感到悲傷自厭。


  現在,他又因為我而拒絕回家,更令我內疚得想和世界脫離。


  從昨天開始我就一直躲在房間裡,不出房門也拒絕和他對話。


  明天就是除夕了啊……





  「欸?你來了呀。阿仁還在說你有朋友留著陪你過年,興許不來了呢!」友人的

母親一臉笑呵呵地把我抱住。我笑著回抱老人家,視線快速地找到友人,狠狠地瞪著

他。


  「姨就像我第二個媽,大過年的怎麼可能不過來呢?」


  「你這個小子就是嘴甜。」姨不太用力地捏了捏我的臉。「飯就快好了,再等一

下啊。」


  一邊拍拍我的手,一邊招來友人。「還不快倒茶!」


  我帶點得意地瞄著友人,又和姨聊了一會才偷得空可以和友人獨處。


  「報馬仔!」我點起菸,先罵了友人。


  知錯得友人也只能先道歉。「我是真的以為你會和他過年啊……」


  在我的瞪視下友人乖乖閉嘴,觀察了一會才小心地挑了個較安全的問題。


  「你們怎麼了?」


  我看著窗外的天空沒有對焦,等抽完了菸才回答友人。


  「他以為留下來可以討我歡心。」


  「看來是選了錯誤的作法。」友人的嘆息,是為了我?還是他?


  「我今天要留下來。」


  「看起來不太有可能。」我瞪著友人,這是什麼意思?友人的笑容充滿著惡意。

「我剛聽見媽和其他人說,不准留你要讓你早點回去。」


  「更!」
 

  「大過年的不能罵髒話!」



 

  果然如友人所言,吃過飯領完紅包,不到九點我就被趕回家中。還以為會看到他,

戰戰競競地打開門,只看到一片漆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感到淡淡地失落……失落

幹嘛!要放鞭炮慶祝才對!


  然後很悲慘的發現,一點也不想待在這個冰冷的房子裡,獨自一人。


  我爬上了頂樓,靠在岌岌可危的欄杆上抽著菸。


  好久沒有獨自一個人過年了,是多久了呢?好事又講義氣的友人在知道我不過年

的時候,硬是把我拉回去他們家跟著一起過年,也成為他們家年夜飯中的固定食客。

和友人熟起來是大二時的事,所以是大一嗎?原來,已經十年了呀。


  記得當時的情人也是個浪子,但那年他回去過年了,所以那年的除夕夜,我是在

打工的便利商店裡過的。店長在十二點前友過來一下,替我送來年夜飯,也再度確認

我連值兩個班真的可以嗎。送走了店長後就是一批又一批夜遊的、喝酒的、打麻將的、

趕路的,客人多到我沒有空感傷,那時的硬脾氣也不會認想家的。


  所以他現在是回去了吧?我靠在欄杆上,半個身子都探出欄杆外,想著,如果這

時欄杆壞掉、我掉下去了,算是自殺還是意外?


  想到這,我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然後在被人拉回欄杆內時岔了氣,難過地乾咳

著。


  「你在幹嘛?」我有些生氣他打斷我的幻想。


  「我才想問你,你在幹嘛?!」他氣喘吁吁,看起來像剛跑完百米。休息一下,

他大步跨到我的身前,把我跩起壓在牆壁上。「你就這麼不願意承認愛我嗎?討厭到

要用死來逃避嗎?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他狠狠地壓上我的唇瓣,瘋狂地啃咬,像是想把我吞噬入腹。我掙扎著,無奈體

力與力氣本來就相差一大截,加上氣憤使他更不注意力道。頭撞在牆上,很痛;肩膀

抵在牆上,很痛;他壓在我的胸前,很痛;手腕被緊緊箍著,很痛;唇上被咬囓的感

覺,很痛;但最痛的,還是心臟的地方。


  「我不是……」好不容易他放開我,還來不及解釋就感覺到下身的冷意;他扯開

我的褲子,用皮帶綁住我的手。以前也曾經與好此道的人交往過,但也只是玩玩的;

而今他所散發出的強烈惡意,讓我更激烈地掙扎著。「不要、我不要在……呃!」


  沒有經過擴張,也沒有任何潤滑劑的幫忙,他直接貫穿了我;我痛得反射性地想

向後逃開,但卻抵到了牆壁,而我的動作也更加激怒了他,不等我適應,他又再次挺

入。


  「痛……」我咬著牙,雙手被綁住所以握不到任何東西,被闖入的地方大概流血

了,無法克制地絞住異物想要排出。他應該很痛才對,但還是不斷地反覆進出。


  流出來的血成了潤滑的工具,已經習慣被如此對待的器官比意志更早地放棄掙扎,

熟知敏感點的他刻意地不斷摩擦,身體漸漸從痛苦中分離出了快感,悲泣也逐漸被黏

膩的呻吟取代,但心上的破洞卻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然後將意識吞沒進去。



 

  「不要、出……啊嗯……」我趴跪在床上,衣服早已不知去向,只有手上的束縛

還留著。


  他的雙手從腰上往前滑移,所過之處皆泛起細細顫抖;隨著動作,他整個人也向

前傾靠,感覺他的胸膛貼上了我的背,鼻息在我的肩間耳旁輕輕吐納,笑著說出屬於

惡魔的語言。


  「不要,我說過了,不會離開你的。


  他只是靜靜待著,不挺入也不退出;我的身體反抗著、叫囂著,我也不自主地抓

握著根本沒抓住的床單,忍到頭皮發麻,但嘴巴卻像蚌殼般地緊緊咬著,連下巴都感

到酸疼,但還是不肯開口求饒。


  「真是倔強呢。」他的手輕輕劃過泛著汗珠的額角,抹去眼角的淚液,輕笑時的

震動透過胸膛,摩擦著敏感到無法再接受任何刺激的背,但是,依然沒有動作。


  「說要我有這麼困難嗎?」


  我小小移動身體,想逃離不受控制的欲望;他一手壓在我的後頸,一手抱住腰腹,

又是一次極深的挺進。


  「說吧,說你愛我,說你要我,快點說啊。」


  「……不……」


  得不到滿意的答案,他直起身,又是一陣瘋狂的動作。





  五天,連著五天,用做愛壓榨我的體力,把我困在床上無法離開,只有三餐還是

正常,時間到也不管我才剛入睡,還是剛做完愛想休息,都會用任何方式逼我把食物

吃下去,而我也只能從三餐和窗外的天色猜測現在是幾點,又過了幾天了。


  到後來,只要看見他開門進來,就會感到恐懼。不知道他又要用什麼方式,逼我

說出我愛他。


  若我真的說出來了,他就會滿足嗎?這種逼迫而來的感情,真的就會快樂嗎?我

替他感到心痛,但也知道起因在我。如果不是我那天的舉動,他就不會察覺這份不正

常的感情,他就不會成為同性戀,他可以像以前一樣是個孝順的乖孩子,是朋友眼中

爽朗講義氣的兄弟。如果不是我。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吧?我的出現只是造成大家的困擾和厭惡,我不該活著,

我不值得讓他喜愛、讓人尊敬,我不應該、更沒有資格活著,我只是個披著人皮的惡

鬼,吃著人類的糧食,享用虛榮的快樂,當人當得太久所以忘了自己的身份,死亡才

是我唯一的歸宿。


  我睜開眼睛從床上爬起,走到書桌前。我記得那個東西是放在這的……


  太過輕鬆的方式不適合我這個罪人,需要更殘酷、更嚴厲的懲罰。


  不夠、不夠、這些都還不夠!我看著手上數條縱向的血痕。這樣還不夠,不足以

消弭我所犯下的罪過,和自己親人通姦的罪,不知靦腆沒有羞恥的罪,還需要更多、

更多的處罰……


  他搶下我手上的美工刀,一臉的驚恐,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我木然、空洞地回望

著他。


  他恢復表情,拿起毛巾蓋在我的傷口上,出去了一會將急救箱拿近來,細心緩慢

地替我消毒包紮。末了,他抱著我又回到了床上,我開始掙扎。


  「乖,沒事的,我不會碰你。就這樣抱著你,好嗎?乖乖的,就讓我抱著你,今

天晚上我不會做什麼的,我們就這樣單純抱著睡覺,好嗎?」


  他的輕哄安撫得到了效果,我漸漸安定下來,但是緊繃的神經依舊無法鬆懈。他

哽噎,輕輕細細地在我耳邊說:「對不起……」


  『對不起』,彷彿石子般地被投入心湖中,引起的漣漪震撼從心蔓延擴散到全身,

連他抱著都壓抑不住的顫抖,跟著哭聲在他胸前低低傳出,然後越來越大聲。


  他每道歉一次,我就感覺心臟被重擊一次;他不斷地道歉,我也不停地放聲哭著。


  從他的道歉聲中,我聽見了心碎的聲音;在我的哭聲中,他是否感覺倒滿滿的愧

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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