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走廊

（警告：從本篇有闇黑描述，請先確定您的心理夠光明正向……）





　　時序進入到深秋，天氣也漸漸地轉冷了，而我發呆的次數也增多了。除去了上班

的時間，走在路上等公車時，看見瓦斯爐上的火光，坐在落地窗前，幻想著各種能折

磨自己、將自己殺死的方法，從高處摔下，衝到馬路中央，用刀將皮膚剝下，火焰在

身上跳動的感覺。


　　最近也因為胸悶難耐的關係，幻想如果拿針刺心臟的話，是不是會和現在的心痛

有一樣的感覺？


　　「在想什麼？」阿豪的聲音將我從幻想中拉回到了現實世界裡。此時的我全身光

裸，鼻尖充斥著阿豪的氣味，趴在他的床上，而床的主人正站在旁邊喝水。


　　「……沒事。」我翻過身，仰躺看著阿豪。總不能真的和他說正幻想自己死亡的

樣子吧？


　　阿豪俯下身，餵了我一些水。「可是你的表情不是這麼說的。」


　　相貼的唇隨著言語輕輕摩擦著，我停下舔弄勾引阿豪的舌的動作。「……對不

起。」


　　阿豪突然生氣跳起，暴躁地翻找著在口袋中的煙盒。「你把我當什麼了？我是你

的男朋友吧？為什麼這些事都不告訴我？」


　　面對阿豪的質疑，我只能沉默以對，抱著枕頭坐在床的一角，看阿豪一根接著一

根地抽著煙。


　　「是威廉嗎？」當阿豪捻熄第四根抽了一半的煙後，走到我的身邊扳起我的頭問。


　　「不是……」不瞭解為何阿豪會突然提到威廉，我反射地回答，馬上被阿豪推倒

在床上。


　　「還不是？那是比爾？梅琳？還是琳達？」看見我茫然迷惑的神情，阿豪憤怒粗

魯地進入我。「他們把捉弄你的事當成笑話傳遍公司了，還說不是？」


　　方才才被進入的部位此時被粗魯的對待竟不感到疼痛，反而快感來的更加強烈。

我死命地抓著阿豪的手臂，斷斷續續地開口。「不、不關他們的事，明天…上班……」


　　阿豪更加生氣地完全退出，在我還來不及惋惜留戀前，將我翻過身趴跪著，從背

後直接進入到最深處，擊潰我殘留的理智。





　　「天啊……」我躺在床上，回想起剛剛的情況，極度地厭惡著自己。


　　在我的堅持下，阿豪在上班前，非常不情願地將我先送回家。一心想著要請假照

顧我的阿豪，被我趕去上班，還不忘叮嚀著他不要幫我請假，我會自己打電話給主任。


　　阿豪勉為其難地答應，在我下車後也跟著下來，趁著清晨時的小巷裡沒有路人，

大膽地在我唇上留下早安與道別吻。我紅著臉，目送著阿豪的離去。


　　回到家便看見餐桌上的早參餐與發燙的咖啡，但他的房門是緊閉的，無法知道他

已經去上班了？還是還在房內？


　　雖然身體很累，也沒有食欲，但我還是把那些早餐吃完。請完假，倒在床上卻沒

有辦法馬上入睡，然後就聽見隔壁房間內傳了輕微的動靜聲，這時我才想到，家中的

落地窗正好面對馬路，在公寓前的所有舉動都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我和阿豪的行為被他看見了？所以他躲進房內不肯見我？為什麼自己的行為

會這麼不檢點？為什麼老是在做會令人厭惡的事？


　　


　　還沒有睜開眼，我就已經聞到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耳邊的聲音來來去去，有哭

聲，有藥車輪聲，還有腳步聲，但沒有一個聲音在我的身邊停佇。我睜開眼，回想著

剛才還在準備開會要用的文件，怎麼突然就到醫院來了？


　　沒有人發現我醒了，我也不想出聲驚擾這個世界，注意到原本放在口袋內的物品

被整齊地擺放在枕頭旁邊，我掏出手機，發現上面有數通阿豪打來的未接來電，思考

了一下，還是撥了電話過去。


　　『你醒了？身體有沒有好些？』電話幾乎是馬上被接起，善意的關心藉著電話傳

了過來。


　　我有氣沒力地『嗯』了一聲，又將眼睛閉上，只留下阿豪在我的世界裡。


　　『我聽到消息的時後你已經被送上救護車了，抱歉不能在那邊陪你。』


　　「如果你來了才會造我的困擾。」


　　過長的沉默才讓我意識到又說錯話了，睜開眼就看見友人領著他到我的病床前。


　　『你要離開了嗎？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你請假過來只會招人閒話。」


　　又是一陣很長、很長的沉默，直到聽見電話那頭有人在叫著阿豪，阿豪才又開口。

『我會再給你電話。』


　　「你還好嗎？」在我掛斷電話後，他湊上前問我。


　　我瞪了友人一眼，口氣不善地反問他：「工作呢？」


　　他不好意思地搔搔頭。「聽到消息後就不能專心，學姐說反正也沒事，與其看我

在那邊小丑跳樑的，還不如先放我下班。」


　　我繼續瞪著友人，但對方絲毫沒有感覺。「點滴滴完了，我送你回家吧。」


　　上了車後，我也很難再繼續板著臉。「對不起……我以為會是嘉玲或姨來。」


　　從大二以來，我的緊急聯絡人一直就是填友人的名字，只是沒料到自己會有用到

的一天。


　　「沒差，最近剛辭職，閒得發慌，而且我也正好有事要找你。」友人將車停在紅

燈前，翻過頭，非常慎重地對著我說：「請你務必、一定、給我在下個月把病養好，

我可不希望伴郎在婚禮中昏倒。」


　　「咦？」


　　友人也不理我的反應，對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他說：「就麻煩你了。」


　　現在在託孤嗎？我不滿地嚷嚷著。「我才不需要麻煩別人，而且，你說『伴郎』

是怎麼回事？」


　　友人再次放下手煞車，打檔前進。「那是我們家唯一沒有爭吵就通過的事。」


　　「這樣好嗎？」


　　「老人家都這麼說了，就不會有問題的。」對於友人的父母把我當親兒子般地照

顧，只能感謝，還有一絲苦澀。


　　友人也只是用後照鏡看了一下我，沒有再說什麼。





　　隔天要上班的時候，才下樓，便見到阿豪的車停在路旁。


　　「下次不要再這樣了。」看著阿豪的笑容減淡，我補充。「兩個不同部門，又沒

有特別的交情，一起出現會給人八卦的題材。」


　　「我們還算沒有交情？」阿豪笑笑的說，但我聽起來卻有諷刺的意味。注意到我

臉色改變，阿豪有如嘆息般地說：「就這麼討厭被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不，」我直覺地接口。「我是怕你因為我的關係受到影響。」


　　不知道我的話哪裡取悅了阿豪，他又恢復到剛上車時的笑容。「我知道了。下次

我會注意的。」


　　阿豪的笑容也使我的情緒放鬆下來，自覺剛剛的行為太過緊張，偶一為之應該還

不足以引起他人的注意與猜測，所以在阿豪放我下車、自己去找停車位時，我站在一

樓的大廳前等他。


　　我的行為不是特別異常，他人視線在我身上停留的時間也不超過一秒，但同時我

注意到一位女子正偷偷地打量我，卻在我轉頭過去之時，她會撇過頭讓我看不到正面，

只是那個身影極為的眼熟，又不像是公司裡面的人……


　　「咦？」阿豪有些興奮地拍上我的肩。「怎麼了？」


　　「那個女的……」我又轉過頭，但人已經隨著人潮走進了電梯裡，所以我轉回頭，

就看見阿豪一臉擔心的神情，露出淡淡地笑容。「今天人好像很多？」


　　阿豪失笑。「今天公司招聘，你多久沒有看公告了？」


　　說完阿豪才想起同樣被貼在公佈欄上的笑話小紙條，阿豪的表情變青。「對不起，

我忘……」


　　我搖頭打斷阿豪的道歉。「我不介意，你也別在意。」


　　阿豪又笑了，趁著電梯裡人多，用力地握了我的手一下，才裝出若無其是的樣子

離開電梯。


　　相信我的臉現在一定是紅的，但心思還在樓下所看見的女性上。她到底是誰？心

底飄過一絲不安。





　　不過一個禮拜，新人就到部門來報到了，而理所當然的，還是由我來帶新人。


　　班是個很開朗的人，才幾天而已，整個部門就因為他而笑聲連連，連我都感到許

久不見的輕鬆歡愉；而班對我的真誠與信賴，也讓我感覺回到當年剛進公司時的情景。

然而，過了一個週末，這份信賴與真誠有如泡沫般地消失了。


　　我不是很敏感的人，只覺得班對我的態度變為和其他人一樣；真的讓我察覺到不

對勁的，是我將資料要拿給他時。

　　
　　察覺班拿著資料從我身後走過，我拿起已經用完的文件夾想請他一起歸位。「要

建檔嗎？這些請順便幫我……」


　　班整個人很誇張的跌坐在地上，資料也是散落整地。我應該還沒有碰到他啊？雖

然訝異，我還是離開座位蹲下身幫他撿起資料。


　　「你沒事吧？」在將東西交給他時，我關心地問。班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回答了什

麼，逃也似的走開了。


　　一直到快下班的時候，我才知道班的態度有這麼大轉變的原因。不知道從哪裡傳

出來的消息，說我是一個同性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