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走廊

小標：醜媳婦見公婆




唐璟不知道是否可以對眼前和樂榮榮的景像感到高興。


「你是Ｔ大茶道社的？我怎麼沒有看過你？」


「因為我都負責對內事務，對外都交給副社和總務去弄，不過我都有去社課喔，老闆你上週講綠茶的課我就有去。」


還是和平時一樣，有些低啞小聲，垂著頭不只是害羞，也可以拒絕他人探索性的眼神，只有唐璟聽得出，因為話題和茶有關，余振林的聲音也較為開朗些。


以往唐璟只會和小林約父母不在的晚上，既然都已經確定情人關係，自然也不避嫌，甚至還帶了點故意，想讓雙親多認識小林，進而接受對方；抓住小林喜歡喝茶，樂於學習嘗試的心態，與父親愛材，喜歡會喝茶的人的個性，引薦雙方碰面不是難事，只是前幾回小林還會因陌生與敬意保持一定的禮儀，之後熟悉了，也更常將心中的興奮及雀躍表現在臉上，這點讓唐璟感到不悅。


「你叫…小林是吧？怎麼這麼瘦呢？」


「大概是喝茶喝的吧。有時候喝了茶就不會想吃東西。」


「怎麼可以這樣，要固定吃呀！要喝茶可以，但也要學會控制嘛！你看你唐叔，每天喝茶還不是被我養得這麼胖。這樣好了，阿璟呀以後沒事多帶人回來吃飯。」


唐璟欸了聲，泡茶的手沒停，到是余振林顯得手忙腳亂。「不用了啦，阿姨不必麻煩。」


「什麼麻煩，反正都要煮，而且你唐叔看到東西就吃，才瘦不下來的，你就當幫姨這個忙。你剛才也沒吃什麼吧？我去切點水果給你吃。」


余振林還想追著拒絕，唐璘大手一攔，臉色有些尷尬地塞了杯剛泡好茶到小林手中。


「嗯～～好香的茶，」注意力很快地被拉到茶之上，臉色亮起來，語氣也輕快飛揚。「非常清爽的花香，入口的微苦不至於刮嘴，但昇起的甘甜似乎還帶有花草香，是翠玉嗎……不對，最後的餘韻還有很清甜的奶香，這茶……」


「小子功力不錯喔。」唐璘爽朗地大笑，替余振林又將小杯倒滿茶。「這泡茶的確是混著翠玉和金萱一起做的，從一開始的種植、採收、萎凋，到後期的炒青、揉捻都混在一起，又與一般做好才混的茶不同，不用擔心抓不到茶葉的最適泡法，同樣的泡法也可以同時引出兩種茶的最佳狀況，進而增加茶入口後的層次感，所以你喝的時候一開始以為是翠玉對吧？可是喝到後頭金萱的特色冒出來了，才開始疑惑到底是什麼茶，其實就是翠玉和金萱。」


余振林受教地頻頻點頭，另頭的唐璟則露出相當不屑與不悅的神情。就是這類的混茶差點沒把他給搞死，如果是做好才混的一喝就可以知道味道不對，但這種一開始就混著的茶類常讓他上當，太快回答會被蒙騙，品嚐太久會對自己的信心感到動搖，而自己又沒有余振林那種混然天成的敏銳度，才喝一杯就可以查覺其香氣口感的特殊點，這種人沒來接手「玉月樓」真的是太浪費了！


「我家這個就不行，怎麼教都還是不會分混茶！」


唐璟撇嘴，至少他有成功猜對幾次好嗎。


「小老闆很厲害呀，泡茶的動作很標準，泡的茶也好喝。」


看著余振林微微臉紅地替自己說話，唐璟心情好到跟飛起來似的。情人的甜言密語絕對是萬靈丹，可以治療一切的身心不愉快；就算這只是余振林用來填塞唐璘的安慰詞，對唐璟而言一樣受用。


「他那泡茶哪行？」唐璘睨了眼兒子，「換你去泡看看。」


「小林好歹也是茶道社社長，少小看他了。」唐璟帶著安撫的笑，拍拍手足無措的余振林的肩；對自己還是沒有多大的信心，但唐璟的安撫有一定鎮定效果，余振林衝著唐璟回笑，坐到了主位之上。


余振林一直覺得自己的泡茶姿態不夠俐落好看，不像唐璟標準地絕不兩手一同行動，動作颯爽但又輕柔而不會有磕碰的聲音，過程中彷彿行雲流水般流暢抓不出缺點，單一動作分割定格也完美地像幅畫。而自己總是忘記，常左手還沒放下右手已經先起，沖水時也太過粗魯將茶葉沖出壺外，關蓋時不是怕燙，就是太過輕率所以老發出聲音，之後的燙壺又顯得小心翼翼地很沒意義，出湯時的手腕總是不自覺地向內彎，而不像唐璟那樣姿勢優美。


每個動作都被余振林點出十個八個缺點，幾乎是哭喪著臉才泡完這壺茶，直到最後喝茶時才稍稍放鬆了表情。


茶一入口，唐璟便明顯感到自己和余振林的差距，但他說不出差別在哪。以往在社團裡兩人都是各泡各的，很少有機會接手對方泡的茶，更少能在同一泡中喝到兩人泡出的不同茶，所以這是唐璟第一次知道，原來不同人泡出來的茶的確會有不同的味道。


「入鼻的香氣很淡，但含在嘴裡時香氣會猛增，苦澀味也不見了，喝到的像是帶有青草香的甘甜山泉，又像是花中水露般的清甜。你是故意用比較低的水溫？」


「呃……不是，」余振林顯得相當緊張害羞，唐璟喝完後的認真表情也讓他感到些微的不安，自省著是不是哪個動作出錯了。「我怕水溫太高……」


話沒有說完，在場的其他人也瞭解他的意思。常規而言，輕發酵的茶用較低溫泡，重發酵的茶用高溫泡；像金萱翠玉這種極輕的茶，一般用到85℃的水溫就差不多了，水溫太高會破壞營養成份、釋出咖啡鹼，泡出來的茶則會苦澀難以下嚥。


當然，這些都只是一般而言。只見唐璘神秘笑著對余振林說說：「來，我泡給你看。」


余振林不安地坐到唐璟身旁的椅子上，此時唐璟才給他遲來的稱讚笑容，讓余振林稍微將心上的桶子放了幾個下來。


坐到主位上的唐璘第一件事便是開火煮水，不意外看見余振林略帶吃驚的表情。用滾水高沖入壺，浸泡的時間也比平時稍短，但出來的茶湯顏色卻與一般無異。


余振林小心地拿起杯子，直到湊到鼻前，方才未聞見的花草清香頓時開了整片，而那滿山遍野的花草隨著茶湯入喉，也一併被帶進了體內，茶湯像是灌溉大地的雨水，不苦不冽地慢慢滲入黏膜、肌理，最後從毛孔而出。


余振林的眼睛都發亮發直了。「唐叔你好厲害，這茶的味道變得完全不一樣。」


「哈哈好說好說。」不管男女，只要是稱讚都很受用的，唐璘大笑著收下余振林的讚美，這讓一旁的唐璟不悅到達極限。


「跟我來一下。」


余振林一時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看著唐璟往自己房間的背影，趕緊跟唐璘說聲抱歉追上唐璟。


「你怎麼……！」才剛進到房間，話還沒說完，就被回過身的唐璟壓在門板上，緊接著有些疼痛、責備意味的深吻。


掙扎的手被唐璟抓著一併壓在頭頂，下身也被唐璟硬撐開卡在兩腿間。


「你……」心，劇烈地狂跳著，因眼前散發著危險魅力的男人，只剩微小的理智告訴自己外頭還有人等著兩人，隨即因唐璟在下唇的舔咬拋至腦後。


「不要對別的人露出那種眼神。」幾乎是唇貼著唇說，其中的獨佔醋意也不保留地全讓對方知曉。「我可以忍受我的地位在茶之下，但是，如果標簽是『人類』的排行，我就該在第一個！」


「我們只是討論茶而已……」唐璟再度用自己的吻封住所有他不想聽到的話。


廝磨舔吻，唐璟漸漸鬆開對余振林的壓制，後者則在雙手得到自由時環住唐璟的肩，將自己送入大野狼的口中。


吻移到了耳後，唐璟將耳垂整個納入口中輕咬，意外得到余振林痙攣似地顫抖。後方有床，門也鎖了，人是自己投懷送抱，被吃掉也是應該的，可是……唐璟深呼吸想克制住猛發的情潮，但懷中的人像是不依地蹭了下，軟軟地開口：「小老闆？」


憑著強大的自制力，唐璟才將兩人拉出一臂的距離，替對方整理方才被弄亂的衣服；此時的余振林才稍稍回神，整張臉紅到了耳後。


看著余振林彷彿快出血的臉蛋，唐璟升起小小惡作劇的心。


「下次你再對其他人露出那種表情，我會直接親上的。」



















五分鐘後。


「真的嗎？唐叔你怎麼辦到的？！」


硄啷！這是唐母端水果出來，水果盤掉到地上的聲音。


硜咚！這是唐璘手上的紫砂壺沒拿穩，掉到茶巾上的聲音。


磅噹！這是余振林受到驚嚇，手上的杯子掉到地上的聲音。


「我說過，如果再對其他人露出那種表情，我會直接親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