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走廊

　　

「あなたがお探しですか？」（你在找什麼？）


對方明顯被唐璟嚇到，慌張地翻過頭正想用英文回說聽不懂，在看到唐璟的臉後表情從慌張轉為驚嚇；唐璟也不罔多讓，原先只是想幫這個看起來很像小林的人，哪裡預料對方回頭就是小林的臉，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首先回神的是小林，但他沒有說話，沒有上前擁抱，甚至也沒有露出高興的表情，咬著唇低著頭讓厚重的瀏海遮去他的眼。唐璟原先的驚訝歡喜也在小林的動作中逐漸消弭，騰出手想幫小林拿下背包。「先進來再說吧。」


「沒關係我自己可以。」小林拒絕了唐璟的幫忙，這讓唐璟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安及憤怒。有需要這麼見外嗎？


唐璟猜不到小林的來意，但看對方的表情又不像是要給唐璟驚喜的，發生什麼事了？有什麼事重要到會讓小林特意跑來日本找自己說的呢？


明明是有一陣子沒碰面、見不到人也思念得緊的兩人，現在卻各懷心事，面色重重地待在同一屋簷下。唐璟帶著小林大致介紹環境，讓他放下背包自行休息，便縮進廚房裡煮水；雖然不知道小林在困擾什麼，他能做的也只有在旁支持、替小林泡一壺茶讓他安心。


過沒多久，一杯碧綠帶著特殊清香的煎茶被放在小林面前。看著小林機械似地伸手持杯喝茶，像是在喝白開水似地，臉上仍是沈重的表情，唐璟暗叫不好，是什麼樣的情況讓小林連喝茶都提不起精神呢？


「怎麼突然跑過來了？製茶體驗營的活動呢？」


「沒什麼，反正要寫報告的人不會是我。」


小林懶懶淡淡地回答，讓唐璟有種被打槍的感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唐璟在心底哀號著，卻想不出一個話題可以打破此刻僵硬的氣氛。還頭痛著，小林先開口說話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咦？什麼？」突然聽到小林這麼說，唐璟心虛了一下，卻想不出有什麼該告訴小林而沒有說的事。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來留學的？當我不會在意是嗎？」


你很在意我來日本？唐璟有些受寵若驚，不過也清楚如果敢在此時問這句回去不是跪算盤就可以了事的。唐璟輕笑，試著和緩氣氛。「也沒必要說吧？反正──」


「沒必要？」唐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小林截斷，彷彿吃人般的眼神，惡狠狠地瞪著唐璟。「原來我是『沒必要說』的人？」


唐璟還搞不清楚狀況，不能理解小林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火氣，自然口氣也好不到哪裡。「你是怎麼了？」


「好，我只問你一句話，」小林停下，深吸一口氣，讓唐璟也跟著緊張禀息以待。「你要我離開嗎？」


「你在說什麼？」


「你不是想要我離開嗎？」


「你再說一次試試！」唐璟推開阻隔在兩人間的小桌，將小林壓抵在床鋪邊上。


「想要我離開不需要用這麼彆扭的方式！」小林難得地憤怒，不甘示弱地大吼。


「誰准許你離開的？」唐璟臉貼著小林的，雙手抓著他的肩膀，直盯著對方的眼睛不讓小林掙脫。「可別忘記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已經是你的人又怎麼樣？連留學這麼重要的事都不告訴我，其實是想要我離開吧！」


「我下個禮拜就回去了有什麼好說的？！」


「咦？！」小林停下掙扎，驚訝地看著唐璟，想找出一絲玩笑敷衍的表情。「下禮拜就回去？」


「其實我是希望今天的，不過看樣子還得在花個幾天。」一想到今天考核的結果唐璟就氣餒，好在小林也不再掙扎了，乾脆放鬆將人擁入懷裡，心底還對方才小林說要離開的事耿耿於懷，環抱的手勁大到像在發洩，不過小林還處在震驚狀態下，對唐璟的舉動無所察。


「不是留學嗎？」


「誰跟你說留學的？」唐璟低頭看了眼懷裡的人，見到小林皺著臉哀怨的表情，心軟口氣也緩了。「也算是啦，短期留學，每年寒暑假都來，累積的時間也超過一年了。」


「可是唐叔說你短時間不會回去……」順便將唐璘對他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轉告給唐璟。


聽完的唐璟在心中狂罵自家老爸八百遍還不夠，但不敢表現被小林發現，好氣好意地安撫懷中的人。「你是我好不容易才騙到手的，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讓你走？若要放你也一定會先把玉月樓丟給你，我等著分股吃紅。」


「把玉月樓丟給我，那我還走得了嗎？」似乎慢慢理解接受唐璟的安撫，但小林還是不放心地補了句：「如果要分手一定要直接跟我說，不要用這麼拐彎抹角的方式。」


「我沒有要分手！」唐璟不僅口氣上強調，手也抱得更緊，深怕鬆了點下一秒就被小林逮到空溜走。


「好好，我知道，我是說如果。」小林艱辛地抽出手拍拍唐璟的背，感覺像要安撫，但嘴裡說的又不是那回事。


「沒有如果！」唐璟賭氣地吻住小林的嘴，杜絕一切自已不想再聽到的話，氣氛一下從對峙變為旖旎。「我好想你……」


小林的頭抵著唐璟的肩，垂著臉不敢讓對方看到此刻自己的表情，卻不知道紅通的耳將主人的心事洩漏大半，低微的聲音比雛鳥更加細弱：「……我也是。」


唐璟的身體一震，急迫地拉開兩人距離，用唇在小林的臉上尋找他的唇，雙手也趁隙探入衣間，一手貼在背部肩胛帶，另一手則下探至臀間。「我想要……給我好不好？」


「可是……」看著唐璟充滿慾望的眼神，小林忍不住舔了嘴唇，再度引起野獸飢渴地吞噬。


人被拖抱到了床上，Ｔ裇已經被撩至鎖骨處，牛仔褲的釦子也早已被解開大敞露出裡頭純白的內褲。


「給我吧？把你所有都給我，都是我的。」唐璟像是小狗般地，不停嗅舔著小林的臉、耳畔、與肩頸，嘴裡喃喃說著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佔有欲。


「那就讓我看看你有多需要我吧。」









估計是太久沒見面，加上事前荒唐的誤會、小林過分的玩火，兩人玩到精疲力盡還不肯罷休，等到小憩過後，有多餘的理智思考其他問題時，已經逼近午夜凌晨了。原先還心疼小林長途跋涉的勞累，想說自己去便利商店買點吃的讓兩人果腹就好的唐璟，拒絕了小林一塊行動的提議，反被被小林一句『如果心疼就不應該做得這麼猛』堵得無話可說。


在看見小林艱辛穿回牛仔褲，臉上因牽扯到私處頭疼痛而呲牙咧嘴，感到不捨卻又掩不住上揚的嘴角，被小林打了一拳罵『變態』還是無法破壞的好心情，讓唐璟主動提議：「要不要試試看抹茶？」


被帶到真田家的小林才開始感到不安，看著唐璟大剌剌地進到茶室間內，直覺這是私闖民宅吧。而唐璟看見小林困擾擔憂的表情也不解釋，還拉著人進到內間。


在等待水滾之際，唐璟大致替小林介紹了茶具、沖煮法、以及日本茶道最為人知曉的繁複禮儀，小林也漸漸放下心中的疑惑，專注在學習新的知識上頭。


只要是對『茶』，他還真有興趣呀。雖然是自己預想的效果，但看到小林閃閃蠢動的神情，唐璟仍不住苦笑。


茶室內的擺設還同早晨一般，大概是今天沒有來訪的學生，真田信男也不急著打掃。唐璟讓小林坐到主客之位，自己則又走到內間，將早上用過洗淨晾乾的茶具再度拿出。


所有的動作、行儀都和早晨相同，但唐璟內心清楚的感知到，此時此刻的心境和早晨大相逕庭。早上的他是為了能早點回台灣，說是恭敬，卻帶著敷衍了事的心態，真田先生大概也發覺了，才會說他用心不足；而此刻，因為余振林就在身邊，是為了余振林而泡的茶，心裡想的手裡做的都只為了要讓對方喝到最好的茶，那份虔誠恭敬的心與早上對師長的尊敬之心截然不同，在把茶碗遞出去之時，唐璟感覺自己把心也一起交給了對方，忐忑地看著對方旋碗、飲入，從來不曾對對方喝完茶的想法這麼不安與期待，手已經開始細細顫抖起來。


「好好喝！跟一般的抹茶差好多！」碗底下是一張興奮過度的臉，興奮到忘了現在是深夜、兩人算是私闖民宅、忘了要壓低音量。「我還以為會喝到像外面賣的抹茶粉那種苦澀感，事實上這茶很甜，甜到讓我懷疑你是不是偷加糖，而且上層的泡沫很綿細，感覺就像在喝抹茶奶昔一樣，茶香也很棒，是真的屬於新鮮茶葉的那種清香，一點都不像書上說的會有海苔味，小老闆你超強的，這真的很好喝！」


「你喜歡就好，以後想喝我沖給你喝。」唐璟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雖說小林的反應是預料之中的，但每回還是會因期待而緊張，還是會因回應而高興。


「好，你通過了。」真田的聲音讓兩人同時回頭看向門口，不知道他站在那裡多久了。


唐璟還來不及向真田介紹小林，心虛的小林又是磕頭又是賠罪地說：「對不起我們不應該這麼晚還跑來你的屋子啊啊這跟晚不晚都沒有關係總之對不起請原諒我們。」一點都沒有注意到他現在是在日本而對方卻說著國語。


唐璟將小林拉入自己的懷裡，想安撫對方過於緊張的情緒，小林卻因害羞緊張等等情緒不願乖乖被唐璟抱著；真田信男覺得有趣，走進屋內蹲在一臉驚慌的小林面前，伸手摸了摸小林的臉。「你就是璘さん所說的小林？果然很可愛。」


「你知道他？」被嚇到的小兔子直往主人懷裡鑽，唐璟受用的很，不過該問的還是要問清楚。「我爸怎麼跟你說的？」


「就說他是你家媳婦、玉月樓的接班人呀。」見到唐璟滿臉的驚訝，像是訝異唐璘會對真田說這些，真田得意地又加了幾句：「你爸連你小時候掀過哪個女孩子的裙子、暗戀過什麼人都跟我說了，當然他也跟我抱怨過你老是不聽他的話，我就說嘛，奈美這麼可愛你怎麼會不喜歡呢？」


「小老闆你做過那些事？」小白兔忘了緊張，抬頭睜大眼好奇地問著主人。


「哪個小男孩沒有做過啊？他爸還連他的初夜對象都知道喔，你想知道嗎？」


「夠了！」唐璟捂住小林的耳朵，但後者相當不願地掙扎離開要到真田身旁聽八卦。


這群為老不修的絕對是戀愛道路上的絆腳石！唐璟憤憤地想，全都應該被馬踢得遠遠的！